武侠片作为中国电影中特有的类型片,一直离不开“朝廷”和“江湖”。国产武侠虽没香港的热门,但是并不是没有好作品,只能说好作品不够多,在《绣春刀2:修罗战场》中,却将模式化的武侠片推进了一个新高度。
所有精彩的故事,都发生在一个动荡的年代。也许片名就早已暗示我们《绣春刀2:修罗战场》就是说每个人的修罗场的故事。片头对“修罗场”早有解释:阿修罗,天龙八部众之一,阿修罗和帝释天战斗之所在,名为修罗战场。但未解释其结局,在佛教故事中,阿修罗往往是败的那一方,而在影片中,每人都是阿修罗,逃不出自己的修罗场。
北斋曾画的一幅画,是公鸡斗蝈蝈,蝈蝈很小,结局总是被吃掉,但是为了活下去,只有殊死一搏。公鸡虽大,战斗力高,往往是胜者,但是他们都忘记了自己只是画布中的一个角色而已。放大了看,那块画布正是当时社会的缩影。外敌入侵,奸臣当道,刑法苛刻,人人自危每个人都像那只蝈蝈一样,为了改变命运殊死斗争着。但是在历史的洪流中,又被卷走,如同阿修罗一般,落得惨败。
不论是在电影中还是在电影外,所有人其实都是“蝈蝈”,这为整个系列电影也增加了一种苍凉悲壮的基调,什么人,都逃脱不了“败”这个字。
虽然注定要败,但是必当殊死一搏,这是影片的另一个主题。在人人自危的乱世之中,也不乏有兄弟情深,互相庇护。裴纶为了兄弟之死,不惜威胁净海和尚说出“反贼”;北斋为保朱由检,宁死不屈;沈炼为救北斋,出言阻止,错手杀死同僚,但为保自己,眼睁睁看着殷澄自杀。他们对身边的人都有情有义,但是社会动荡,只能尽力庇护身边人,希望一切都保持原状而已。这是电影中动乱的大环境下身不由己的选择。复杂而又无奈的背景和主题,给了电影更多的想象和抉择空间,让我们正真看到人物内心的矛盾和被动的选择。
可以说,沈炼是一个“反武侠”式的人物,他并没有体现出“侠”的精神。但是这一个角色的迷人之处恰巧在于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自己的生活秩序不被打乱,北斋被抓时,他并没有想过救人,而是在看到她受辱时因为出言阻止两句被威胁,才错手杀死同僚,误打误撞救的北斋。他防火烧案牍库不是因为他为包庇“在野党”,而是为自己的罪行被揭发。他也是聪明的,在被别人控制之时,能自己想到自救的法子,为自己谋求后路。如果他是一个野心家,他或许可成为像陆文昭那样的人,但是他不是,所以他的性格也决定了他的结局。他由头到尾都是一个被动的人,被动地卷进政治斗争之中。
沈炼有着在这一部优秀的电影中成为主角的最好特质恰巧也是因他处于政治的“灰色地带”。他没有在东林党和朝廷之间站队,这就说明他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一个政党,而是为自己。电影开头便说明了,生在这乱世之中,只有换个活法才能生存。这恰恰就是沈炼的生存之道。他不去改变局势,而是通过局势来改变自身,他相信这样会让他保住性命,但是事实上,他只是像一颗棋子一样被下棋的人拨弄。他没有不甘心,但是他认为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便没有了意义。所以,他在枯燥的求存中,坚持地找寻他自己生命的意义。
这样的沈炼,像极了普通的你我,跟随着潮流走,又希望在潮流中不迷失自我,没有想过真正去做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在面对自己的修罗场时,往往以失败告终。但是沈炼并不算失败。凭借着他的性格和政治立场,终究在崇祯那儿赢得活路。因为不论在哪方,他都是一个“可利用”之人。这就是沈炼,一个永远在庙堂和江湖之间游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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